螺咪三明治

平平无奇上班族

[带斑带]亲密关系14-15

*不慎字数爆炸,索性一起发了
大概1w2左右可酌情点开



14.


之前听斑的描述,还以为宇智波泉奈是水门那种性情温和的优等生类型,没想到上来就磨刀霍霍要挖他眼睛,果然宇智波斑这个老畜生说得话一个字都他妈不能信。他绝对是小时候吃过橱柜里的过期泡面,才会觉得这种一见面就对陌生人拔刀子的混账弟弟居然是“世上最好最优秀的人”吧?
带土看着泉奈那种阴云密布的脸,逃跑无门,只好冲着边上看好戏的药师兜大喊:“别看了!快,过来帮我解开这个!”
因为怕他不能会意,还用力振了振自己的手腕,把手铐挣得哗啦作响。没想到后者只是冲他露出一个“不好意思我也无能为力”的表情,然后摊了摊手。
果然你也是个混账啊!带土在心里用拳头锤爆了药师兜那张狡猾的臭脸。泉奈倒是没有急匆匆地把刀子插进他的眼睛里,他把匕首握在手里转了转插回挂在腰上的刀套里,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就是吓吓你而已,别这么害怕,你又跑不掉。”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看似亲昵地拍了拍带土的额头。
常人大概很难想象宇智波泉奈居然是宇智波斑的兄弟,他们在眉眼气质上并不相似。跟斑比起来,泉奈的气质温和和平静许多,倒是居高临下的表情跟斑有那么几分神似。
“讲讲吧,你们都聊了什么?”
“那件事是你做的吗?”带土没有回答泉奈的提问,反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前几天电视上的事情。”说罢,他故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站在旁边的药师兜。
“是我。”没想到泉奈痛快地承认了,不过他仍然露出了有些惊诧的表情,“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们在调查你,还有斑的事。”带土皱起眉头,“我不清楚你们要对我做什么,但这绝对不是合法的。”
他迟疑了片刻,观察着泉奈的表情:“即使你们在这里杀了我,这些事迟早有一天也会被发现的。”
“看来你的意思是你要把我们绳之以法了。”泉奈仍然笑着,隔着挂在腿上的皮套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匕首,“最好别太高看自己了,小鬼。他们拿我没有办法的,因为我们也掌握了掌权者的小秘密,这是我们兄弟俩虽然只能躲在阴暗中求生,却至今都能活着的原因。我们是宇智波的幽灵,是当年替千手家的罪行背锅的'替罪羊'。至于你——”
“宇智波带土,他只是一个胆大又没用的小鬼罢了。”
一个低沉又嘶哑隔着门传过来,恰好截断了宇智波泉奈的话。三个人几乎是同时望向了门口,带土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冰冷的手铐嵌入他的皮肉里,深深地勒出红痕,但是他仍然在奋力抗拒这种束缚。
“斑!!”哪怕知道了斑就在门口,带土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他大吼起来,吼得几乎破音,“喂!斑!”
门被拉开了一条缝,宇智波斑从黑暗中出现了。他看起来相当地憔悴,眼圈发青,脸上的几道淤血还没有完全消退,不过他的左眼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泉奈,你太慢了……”他走进来,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床上的带土,“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我只是逗逗他罢了。”泉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着,“‘带土’是你给他起的名字吗?”
“是的。”
“他见过千手扉间,那家伙恐怕很快就会发现他是个冒牌的,毕竟他曾经见过‘真货’。”泉奈如是说着,像是故意要讽刺某人一般回头瞄了带土一眼。带土注意到了这个奚落的眼神,他咬牙切齿地瞪回去,像是要反抗对方给自己打上的赝品标签。
泉奈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了,他只这么冷冷地看着带土,像看一个物件。带土并没有去关注这个视线,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斑看,直到斑终于把目光投过来——那目光像是从遥远而陌生的另一个地方投射过来,所有的情绪都被隔在浓厚的雾霭之后,让他变得模糊而难以靠近。
嘶喊停止了,交谈停止了,一时间没有任何人说话。
斑是那个率先移开视线的人。两个人的视线仅仅触碰了短短数秒,带土不由自主地努力抬着脖子,用目光去追着斑的动作,直到斑将脸毫不留情地完全地转开。他一直都抱有一点希望,然而希望实在是非常容易被打破的东西,尤其是在这地狱般的人间。
“走吧大哥,你该在床上好好休息的。”泉奈走过去拍了拍斑的肩头,并向旁边的兜示了个眼神,“至于你——我还有些事要单独问你,先出来说罢。”
两个人遂拉开门出去了,斑也跟着走了出去。斑的背影突然让带土清醒过来,他努力抵抗着药剂造成的昏睡感,阻止了斑的离开。
“斑,等一下!”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没办法叫得更大声了,“等一下……我也有话想问你……你答应过我,你会和我谈谈的!”
斑终于停了下来。他回头望了带土一眼,脸上带着兴致缺缺的笑容:“你是还想和我说对不起吗?”
那个虚假的笑容也迅速地消失了。
“可我不想听了。不管是道歉还是别的话,你现在才说都已经太迟了,带土,面对现实吧。”
“现实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不再和斑对视,而是转回目光,有些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他不看斑,是因为他既讨厌那个眼神,又在乎那个眼神。斑此时此刻的表情似曾相识,不可避免地令带土回忆起他们因泉奈的事争吵的那个夜晚:他被斑痛打了一顿,双手反绑地倒在地上,斑临走前冷冷地看着他,像看一条可怜的落水狗。
“那是你想象中的现实。让你活到今天,已经是我计划外的事情,因为我偶尔也会忘记你的身份。”斑顿了顿,淡淡地说道,“以后我不会了。”
带土忽然笑了起来。一开始只是低沉的一两声冷笑,如同是一个火星蹦到晒干的柴木上,毕剥作响地慢慢燃烧,直到有人往上填了一把油,火焰猛地窜高起来。他大笑了两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甚至快要咳嗽起来。
“偶尔?那当你忘记你赋予我的那个狗屁身份时,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的玩具吗?还是你的狗?”
“宇智波斑,我曾经把你当成我的……我的——”他说着话时眼圈泛红,眼底流转着水光,可他把牙关紧紧咬住,拼尽了全力才让自己的声音不太颤抖,“家人,我的家人,我想靠近你,可你始终没有回应过我。我以为有一天会明白你的想法,可但到头来,我们从来没有了解过对方的心意。你是个熟练的骗子,所以你不会在意任何人,是吗?”
斑的目光疏忽间闪烁了一下。他发白的双唇抿作一线,眉眼间表现出愠怒之色,却不说任何一句话来反驳。
带土无意观察这种细节,病床上方灰白的天花板渐渐模糊起来,他咬破了嘴唇,血濡红了牙齿,仍然没有阻拦住泪水的夺眶而出。
“你为什么不把我丢给别人,然后等需要时再来一枪杀了我,那样不是更痛快吗?这样一来,至少我可以……但是……我现在根本恨不上你,你连恨你的时间都不给我。”
带土转过头去瞪着斑,泪水淌下来,脸上的表情混合了痛苦和怨恨。就好像等待了很久的心情,刹那之间被全盘否定了,数以万计的念头,数以万计的话语,全部都失效了。他昨天还在盘算着的事情,他曾经抱有的天真的念头,他的感情,一切到现在都成了使他心如死灰的助燃剂。
“现实不该是这样的。”末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你还是给我一枪吧。否则就算你真的挖走我的眼睛,割掉我的舌头,砍了我的手和脚,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后悔。”
“这表情不错,我很喜欢。”分明是夸奖的话,却因为斑脸上寡淡冷漠的表情,而变得毫无意义,“可你始终只是一个没用的小鬼,你只会说些模棱两可、无关痛痒的话,在这方面你总是让我如此失望——别再让我看那种废物的眼泪了。”
这就是斑说的最后一句话了。甚至没有一句告别,他关上门离开了病房。磕地一声,门合上的一瞬间,像是一瞬间把两个人永远地隔在了两个世界。
兜已经走了,泉奈抱着胸靠在走廊上等着斑。看到他出来后,泉奈随口问了一句:“他跟你说了什么?求情?”
“我看他想死得很。”斑摇了摇头,看起来有些疲惫,“不谈这个了,手术的事谈的怎么样了?”
“兜说还要在观察两天,因为那家伙的‘这里’出了点问题。”泉奈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具体情况他也没有细说。你如果早点剥了那小子的眼睛,现在就没这么多事了。”
斑抬头望向空荡荡的走廊尽头,那里有一扇窗户。夜晚,月光会从那里照进来,把小半个走廊的地板都映得发亮。
“不能相信他。”斑说道,“他是受到胁迫才同你我合作的,这种人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泉奈不应,反而叹起气来。
斑问他:“怎么了?”
“你实在太心软了。”泉奈望向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虽然对外人严苛,却经常对不该亲近的人失去警惕。”
“就算是你,”斑的脸色变得狠厉起来,他突然逼近了泉奈,伸手碰了碰泉奈大腿上的枪套,“也不准再和我提那件事了。”
“我知道了。”泉奈露出一个笑容来,他顺势亲昵地抱了抱斑的肩膀,“大哥,你太紧张了。不用担心,一切都会顺利的,等眼睛的事处理好,我就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斑漫不经心地应了对方两句,目光轻轻地瞥向了方才他离开的病房。自从几年前发生了那件事后他就讨厌病房,仅次于讨厌雨天,充斥着消毒水的环境让他想起另一个在病房里昏睡不起的混账。
正是那件事情让他蒙受冤屈,几乎身败名裂,不得已走到了今天的境地。在刑满出狱之后,他花了数年的时间把当初涉案的人员一个一个地从地底揪出来,可那些人——那些曾经跟他公事过的人们,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捂住了嘴巴,宁死也不愿为他作证。如今这些人死的死,逃的逃,现在连那个最关键的“目击者”都不愿意站出来的话,他再继续抗争下去,似乎确实没有意义了。
那就走吧,像泉奈说的那样。
斑试图暂时忘掉自己曾救过宇智波带土的事,他把带土的身份尽力地缩小,透明,最终变成了压在他身上的若干条人命债中的其中一笔。


15.


宇智波带土做了梦。
做梦本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是个从小就经常做梦的人。奇怪的是这次的梦境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他甚至知道自己身在梦中,如同在进行一场大型的角色扮演游戏。
梦中的他在一个迷宫里徘徊着,转来转去,始终不得出路,只要抬起头就会看到半空中有一只巨大的血红色眼睛在盯着他看,他简直就像是一只实验用的小白鼠。梦里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这种昏昏沉沉的迷局一直持续到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一扇门——带土也不确定那扇门是不是出口,他抓着门把手砰砰砰地使劲转动,转了几圈,发现把手不见了,变成了一个老旧而生锈的水龙头,关节之间发出嗡嗡呜呜的鸣声,刺耳得像烧开的热水壶。
他走上前去使劲拧了一下水龙头的把手,又拧了一下,手下的劲儿突然松了。因生锈而滞塞的内部被这股力量转得松动了。脚下的地面突然开始摇晃,震动,水龙头中的嗡嗡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来愈强烈,几乎震得带土快要耳鸣了。
完了——
完了。
扑面而来的惊恐,如同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一个透心凉。带土将手从水龙头的把手上移开,可是那个老旧的把手却像被一只隐形的手转动了一般,慢慢旋转了两圈。
滴答。
一滴血红的液体从水龙头底滴了出来。不过半秒之后,大量殷红色的血水中喷涌而出,疯狂地流淌过来,并像涨潮时的海水一样迅速飞快地没过了他赤裸的脚面。


“啊啊!!”
带土大叫着惊醒过来,身子一窜,头顶就狠狠撞在了床头的护栏上。视觉上的空白期比头皮上的疼痛来得更快,带土眼冒金星摇摇晃晃地捂着头坐起来,因掌握不住平衡,身体又软绵绵地使不上劲,整个人往侧边一翻,“咚”地一声滚下了床。
妈的,疼死我了……
落地时额头正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给本来就不够清醒的脑袋又加了一个重击。带土疼的哇哇叫,双手捂着头又搓又揉滚了一会儿,突然回过神来,胡乱地扶着边上的床脚柜子慢慢坐起来,摇了摇头,一片惨白的视野中逐渐出现了重影的物体画面。

等等。
我……这是滚下床了?
而且我脸上这是水?还是……血?

视力有所恢复,眼眶疼得像要炸开一样,带土捂着眼睛大口地喘着气,手心里湿冷一片。这两天他就没怎么清醒过,为了让他少喊几句,不至于老想着越狱,那个混账的药师兜似乎给他注射了大量的镇静剂,野蛮的过度用药让他现在脑子像一团浆糊,手脚更像是被锤烂的年糕一样。喘匀了气,他放开双手,在不远处看到了药师兜。
“靠!”
带土把身子往后猛地一窜,龇牙咧嘴地瞪着那个戴眼镜的男人,生怕他下一步就要过来对他做点什么非人之举。药师兜倒是对带土的反应有所预料,看到带土终于醒过来了,他隐隐松了口气,把手铐往地上当啷一丢,说:“快逃吧。”
“你说什么?”带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人在梦里还会做梦吗?
“是千手扉间,他找到这里来了。”他显得十分紧张,时不时就侧首往门外悄悄看去,“不过他暂时不会过来,他也许遇到了宇智波泉奈。这两个人打起来没那么快了结的。”
“你没理由帮我吧?”见识过这家伙之前冷眼旁观的样子,带土坚信他不可深信,“是斑让你来的?”
“我为了拿回属于药师家的所长之名,和宇智波兄弟俩合作,借机除掉了我的老师。事后本想各自两清,可我自己也是当年的‘月之眼计划’的知情人之一,他们在拿走想要的东西后,是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你是我母亲曾经努力保护过的孩子,我帮你只是仁至义尽,至于你能不能逃出去——”
门外远远地传来一声枪响。刚扶着床坐上去的带土浑身一抖,他仍然害怕着那种杀人的响声,这是一直以来伴随着他的尚未根治的隐疾。
“话不多说,赶紧走吧。”
在催促之下,带土将信将疑地跟上,两个人一前一后钻出了病房。走廊上漆黑一片,带土跟在背后走了几步,就在拐角处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是宇智波泉奈干的。”见带土折返回去检查地上的尸体,兜特意补充了一句,“别看了,道上都知道他从来不留活口。”
“他们是警卫?”
“不,是跟千手扉间一起来的。”
“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带土捂着头,他现在看东西还有些重影,像劣质的隐形眼镜片在眼球上面滑来滑去,“我的头好沉……”
“上次见面之后你又睡了两天。”兜说,“是宇智波斑的主意,因为他弟弟说你再逃跑一次就要射杀你。”
“那还得谢谢你们的手下留情了。”带土恶狠狠地说着。想到这事儿他就真想抡起一拳头砸在那个架小圆眼镜的鼻梁上,但是看在他放了自己的份上,带土决定暂时算了。
走道又长又窄,七弯八折,雪白的月光照进走道,在这里逃跑的感觉让带土回忆起了一些不美妙的童年体验。远处又传来了一声枪响,这一次近一点,似乎就在头顶,还伴随着一串乒砰的闷响声。
带土忽然停下来,压低声音问了一句:“斑在哪里?”
“你最好别掺和到他们家的事。”兜推了推眼镜,脸上满是难堪的笑容,“斑一定会杀了你的。别指望报警有用,他们兄弟俩过去就跟千手家有瓜葛,现在即使是政府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那不是‘他们家’的事。”带土揪着对方的领子,一字一顿地问他,“我再问你一次,斑在哪里?”


……


为什么要来?

带土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奔跑,身躯疲软,四肢颤抖,他不得不靠在楼梯的扶手上休息,并大口地喘气。眼前的一切都是昏昏沉沉的,他在月光下看到了一条路,便不顾一切,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月光的方向一路跑去。
他早就该逃走的。就像小时候策划过得那样,在他第一次发现斑可能不在乎他,斑不在乎任何人时,就该逃了。
要说恨的话——他早就恨死、恨透了斑,那个男人从来不愿多看他一眼,从一开始就把他当成一个傻子再戏耍。他理应恨着斑,恨那个男人身上的一切,可每次真正地面对斑时,他的意志就会被那种想逃避的心情所吞噬,以至于始终像个冒牌货一样天真地活着。
如果斑死在这里,那么一切就可以结束了,他就真的如斑所说是一个胆大而无用的废物。
就这样结束了,这是他的愿望吗?

带土就这样走走停停地往上爬了两层楼,终于发现了斑的身影。苍白的灯光把走道打得一片凄凉,楼道间一片狼藉,东倒西歪地躺了两个人,无疑是刚结束了一场恶斗。
斑狼狈地半跪在地上,双手被反铐在身后,听到动静便抬起头从散乱的头发中间看了带土一眼。不过半秒之后,他的脖子被人从背后用手臂紧紧扣住,斑猛地咳了一声,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果然如我所想,他也是当年其中一个。我以为他早就已经死了,没想到你还把他藏在身边。”扉间沉声说道,“你比当年还要狡猾了。”
他的脚边聚了一小滩血泊,一只腿上还在不停地往外淌血,这令他的脸色也相当不好。
“论下流的手段我远比不上你,千手扉间。”斑仰着头,喑哑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只靠这种背后偷袭的技巧,是永远也杀不了我,”
“我本来就没准备让你在这里死。”他扯住斑的长发,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但是这一次,我会让你完蛋的。我会把你带回去接受你应该受到的制裁。”
“慢着,住手!”带土往前走了几步,冲扉间大喊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但我知道了是斑在利用你,你是无辜的。”扉间一边说着,一边勒紧斑的脖子试图阻止他剧烈的挣扎,“快让开,这件事和你无关——”
扉间的话锋突然刹住了,轻吸了一口气。他看到那个年轻人从黑暗的楼道中慢慢走到惨白的灯光下,手中握着一把枪——也许是来的时候从尸体身上拿到的。也许是因为紧张,也许是因为身体虚弱,他的双手在剧烈地颤抖着,枪口也因此而不停抖动。
“宇智波带土!”扉间冲他大吼起来,“你这是在做什么?给我把枪放下!!”
他还不能让斑死在这里,否则他处心积虑地活捉对方就失去了意义。带土紧皱着眉头不予回应,斑却猝然大笑起来,满嘴的血顺着嘴角淌到了下巴。
“长官,这件事和我脱不了干系。”带土一边摇头一边往前走,因为重心不稳,他几乎摔倒,“我也……”
“他要杀我了,千手扉间!”斑哈哈大笑,满是血污的脸上挂着讥讽而快意的笑容,“来吧,开枪吧!带土!你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你不是说你恨我吗?”
扉间扣着斑的脖子,试图把他从地上拖起来,但是他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太厉害了。斑刺了他一刀,正腰腹的位置,过度的失血让他现在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我真想杀了你,好让你也尝尝我被你用枪指着时的痛苦。”
带土如是说着,眼圈泛红,可握枪的手慢慢垂了下来。
“但我不会再如你所愿了,斑——因为现在的我,不是作为你宇智波斑的备用品,也不是一个冒名顶替实验品‘带土’,而是以宇智波带土的身份站在这里。确实,我本来可以逃走,但我决定回到这里,是因为我要凭借我的意志去行动。”
他垂着头喃喃自语着,看了看握在手中的枪,又重新举起来。他把冰冷漆黑的枪口直直地对着斑,声音冷漠而绝望:“你说得对,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斑。我和你,我们都在逃避面对的那件事,再说下去也没有任何结果。”
他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
斑笑着说:“看来是时候说再见了。”
“是的,该结束了。”
够近了。
带土克制着身体的颤抖,抬起枪口,斑被灯光照得惨白的脸最后映入他的眼中,被泪水浸得模糊。


如果我望向月亮的话,月亮会对我投以回眸吗?
——如果我坚持不懈地看着你的话,未来的某有一天,你也会看到我吗?


“面对现实吧。”
带土哽咽着摇了摇头,握枪的双手忽然移动了一下。不等斑反应过来,他就猛地扣下了扳机。枪支的后坐力令他本来就不稳定的手腕猛地一抖,枪几乎从手里滑脱出去;带土身子一歪,整个人几乎要跪在地上。
一声枪鸣,斑忽然感到压制在双手和脖颈上的力量陡然消失了。可手铐还限制着他双手的活动,他勉强翻过身子,从扉间的控制中摆脱了出来,半靠在走廊的墙下松了口气。
“你……!”
扉间痛哼一声,捂着肩膀,瞳孔缩放的眼睛死死地瞪住浑身抖得像个糠筛一样的宇智波带土,身体的大幅度移动拉扯了腹部上的伤口,为了不让自己失血过多,他甚至没来得把斑插进他腹部的那把匕首拔出来。
带土毕竟是个没有射击经验的新手,即便是在这种近距离下,他还是打歪了。子弹没有直接射中扉间的要害,只打在他的肩上,却让斑趁机逃到了一边。
“哥!”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泉奈从楼梯口急奔过来。他迅速地扫了一眼现场,瞄到握着枪矗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带土,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泉奈掏出枪往地上打了一枪,一记金属碰撞的锐响后,斑利落地把剩下的手铐扯了几下,从手腕上扒了下去。
“这里不安全了。”泉奈一边把斑从地上搀扶起来,一边恨恨地骂道,“是药师兜那个混账东西,他报警了。”
“我早就说过不能相信他……”斑甩了甩头,伸手抹掉了脸上的汗水和血污。他按了按泉奈的肩膀,从他推开,然后走向带土的方向。
带土矗在原地看着斑向他走来,嗫嚅着想要说话,而斑却只是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那把枪,一扭头就把枪口对准了捂着肩膀倒在地上的扉间。
“斑,不要——”
带土伸手想去拦他,可斑开枪的速度远比他快得多,枪法也远胜过他这种半吊子都算不上的新手。
看到对方应声倒下,血从身下迅速蔓延开来,斑把手里的枪向那颗雪白的脑袋狠狠投过去,低声笑道:“这次该轮到你体会失去兄弟的感觉了。”
斑的话音还没散去,一串警笛声远远传来,陡然打破了这个寒冷而血腥的黑夜。三个人同时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泉奈走到扉间身边,蹲下在他身上摸索了几下,翻出了一串钥匙。
“来不及去车库了,就开这家伙的车吧。”
泉奈说着就伸手去扶斑,两个人走了几步经过带土身边时,抬头瞟了带土一眼。两个人都情绪复杂,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泉奈一投手就把车钥匙抛给了带土。带土怔了一下,手忙脚乱没能及时接住,刚从地上把钥匙串摸起来,泉奈肩上一卸力,把无力行走的斑推到了他的怀里。
“搭把手,我去开路。”泉奈检查了一下手枪的弹匣,然后招呼带土跟上,“快走!”
斑的一条腿失去了行动能力,带土又没法抱动他,一行人走得很慢,好在暂时还没有人追上来。斑的衣服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还有几道伤口在往外缓缓冒血,一路走就拖出一路滴滴答答的血迹。带土把他的手架在自己肩上,两个人久违地挨得极紧,斑把头靠在他的脖子上,呵出带着血腥味的热气,一阵一阵地直窜进他的鼻腔里。
车子停在研究所背后的小道上,一眼就能认出来。夜色下隐约传来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两个人把斑塞到副驾驶,泉奈简单地给斑腿上的伤口做了止血,然后对带土示意了一个眼神,说:“小鬼,你去开车。”
斑猛地扯住他的手腕:“泉奈……”
“我还有没处理好的事,但哥哥你伤得太重了,不能再等我了。”他推开斑的手,“你知道他们抓到我也不敢对我怎么样,但你不一样,你得活着,否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泉奈微笑着说道,“而且世上没人能抓到我,因为我是宇智波斑的兄弟。”
争执只持续了半分钟不到,斑松开了手。他知道没人能改变泉奈的心意,改变他决定的事,即便自己是他的兄弟也一样。与温和的外表不同,他其实是那种强硬派的男人,他的强硬甚至远胜过他看似威严的大哥。
目送着车子消失在小路的尽头后,泉奈收起笑容,一路小跑赶回了方才找到斑的走廊。那两具倒霉的尸体还在,惨白的地上留着一滩巨大的暗红色血迹,但本该一起躺在血泊的那个人却消失了。
“我就知道你还活着,你没那么容易死。大哥实在太心软了,他总是这样,你们总是优柔寡断的,所以才弄出这么多麻烦。”
宇智波泉奈提着枪一边朗声说道,一边顺着血痕延伸的走廊尽头走过去。那些血迹还很新鲜,像用一把整齐的刷子拖过那样,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非常恐怖和诡异。
“好了。”他最终在楼梯口停下,隔着短短几步的距离,从拐角处传来的粗重的呼吸声已经无法隐藏了,“出来吧。当年千手柱间打在我哥哥身上的那一枪,就由你来替他偿还吧,扉间。”


“我送你去医院。”
呼啸的风声盖住了说话的声音,带土把车窗关上,血腥味很快就在窄小的车室内弥漫开来。
“不。”斑沉声说道,“去南贺街……南贺街7号。”
“你在开什么玩笑?”带土狠狠一踩油门,忍不住吼他,“你流了一地的血,你他妈的都要死了!”
“死了不好吗?就这样让我死了吧,你已经失去了这辈子最好的向我复仇的机会了。”斑歪着头看他,脸上挂着令带土讨厌的戏谑笑容,“你不恨我吗?”
带土认识那个笑容,知道斑是故意拿他寻开心,这让他感到愤怒。他现在感觉心里一团乱麻,头晕目眩,每喘一下气都感觉要眼冒金星。恢复了理智后,恐惧和茫然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他只能握紧方向盘,试图减轻双手后知后觉的发抖。
“我以后有的是机会来报复你。我要把你关起来,慢慢地折磨你,撕扯你,让你好好领教我受过的痛苦。”他怨恨地瞪了斑一眼,脸上的表情却称不上是凶恶,更像是一个孩子在模仿大人吵架——他太善良了,终究不是那种会对别人狠下心来的人,“都是因为你,是你把我变成了这样子!都是因为你这个老混蛋,现在——现在——”
倘若不割下自己的血肉,就不能引起猛虎的注意。躲在躯壳里没有付出的人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没有冒险的人生也毫无意义,不是吗?
“但是现在,”斑靠在座椅上,仰着头咯咯大笑着说道,“我们俩是共犯了。”
尽管后来那一梭子弹是斑夺过枪后打的,但带土无疑才是最先射中扉间,让斑有机会得以逃脱那个人。涌上脑子的热血冷静了下来,带土不得不面对这个他亲手制造的现实:这下子他也没法脱罪,俩人现在是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洗清了。
“可我只是想让他住手,我没想杀他。”带土断断续续地说着,斑的嘲笑声让他恼羞成怒,说不下去,“该死的,你这个老疯子,你为什么要杀他?我没想杀他……”
“别给自己开脱了。”斑笑得更厉害,“这回你是真的逃不掉了,傻小子。”
车在笔直的高速公路上开着。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带土不得不再次把车窗打开,风呼呼地灌进来。斑偏着头坐他的副驾驶座上。天色渐亮,夜晚即将过去,高速公路昏黄的灯光被剪得破碎,斑驳地照落在斑的身上。
带土想起了那一天,那也是这样一个华灯初上的夜晚,只不过那天坐在这里的是斑。车窗外的景色徐徐向后退去,带土趴在副驾驶的车窗上发呆,把那张圆圆的小脸往车窗玻璃上靠,一个劲儿地盯着外面黑乎乎的夜空,恨不得把脸给碾平了整个贴上去。
“你会送我回家吗?”趴着看了一会儿,少年忽然扭头问驾车的男人。他不认识这里的路,周围所有的东西都是冰冷而陌生的。
“回家?”斑叼着烟,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他一眼,“不,你是我的,你以后当然得跟着我。”
“跟着你?”少年把眼睛睁得滚圆,像嵌在脸上黑白分明的两个圆,“我得跟着你多久?”
斑突然冷笑起来:“就跟到你死那天吧。”
带土一撇嘴,他并不理解死的含义,只是感到颇为郁闷,并把脚翘起来踩在车的前玻璃上:“你是要把我关起来吗?那我以后可以去别的地方吗?”
“你想去哪就去哪,只不过你还会回来的。”
少年略略地给他一个劲地吐舌头:“我不信,我们来打赌。”
“来吧。”
斑不再搭理他,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便脱离了大道,驶进了一个分岔路口中。


——就是……那个时候吧。
如同那一晚在夜色中飞快驶过的车子一样被拐上了一条难以回头的岔路的,不正是我的人生吗?


带土把车驾下了高速,又开了一段,正好遇到了红灯。急刹车让车身一晃,斑似乎睡着了,身子倾斜了一下,环抱在胸前的手滑下来,垂在了身侧。他的手心满是干涸的血痕,还有一点点潮湿的血印子,从衣袖里面一直延伸出来。
“斑?”
带土碰了碰斑的手指,斑没有回应他。
下高速时他重新把车窗玻璃关上了,于是车外的喇叭声、醉汉的怒骂以及流浪狗的吠叫被随着玻璃的升起被慢慢地隔绝在了外面。车内狭窄又安静,连细微低语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臭老头!喂,怎么了?醒醒!”带土用力地推了一下斑的肩膀,后者软绵绵的身体就这样往车门的地方倚过去,额头磕地一声撞在车玻璃上。
“斑。”带土的声音有些发抖,他是真的怕了,他抓住斑的手,感觉手心里面是一片冰冷,“喂?你死了啊!”
然后他的手突然被虚虚地回握了一下。带土抬起视线,感受到斑的目光从散乱的刘海中透露出来,而他背后的车玻璃映出霓虹闪烁的街道,忙碌的行人,以及月光。

月光?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月光呢?

“臭小子,你才死了。”斑被吵醒过来,没好气地骂道。他看起来非常疲惫,眼圈发青得厉害,“我有点累,就睡一小会儿。”
看到斑勉强醒来带土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想松开手,可他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用手指牢牢地扣住那个冰冷的手掌,短短的指甲都嵌入斑的手背上,在皮肤上压出浅浅的指甲印子。
斑困倦地看着他,目光落在被紧握着的手上,没有说话。带土把那只手拽到嘴边,用力地咬了斑的手掌一口,像是要发泄情绪一般,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我恨死你了。”
带土哽咽着说道,眼泪流下来,一直流到他狠狠咬下的那道牙印上。他松了口,用嘴唇亲昵地吻着那个殷红的印子,眼泪和血混在一起,又腥又咸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你不能死。”
他的内心被矛盾吞噬了,他甚至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这么多年他和斑之间这种本不该存在的,畸形而错误的亲密关系。他恨着斑,最后恨到了极点,无数次他想过逃离这个男人身边,走着,跑着,疯狂地踩下油门,狂奔而出,却至今都没有成功过。斑恐怕是那个得到了月亮眷顾的人。他坐享这世上所有的月光,无论带土走到哪里,只要是有月光照耀的地方,斑永远会在下一个路口等他,踹开他的车门,把他从驾驶座上揪下来,痛打一顿。
可现在云遮住了月亮,月光越来越暗。
如果他在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逃走,斑还会来找他吗?

倘若——
倘若从今而后,他的月亮从此坠落,不再升起,那他会永远生活在黑暗里吗?

他不敢去想,只是抓紧斑的手,血浸湿了斑的衣服,从他的袖子上滴下来,让带土的手也变得湿漉漉的。
绿灯亮了,谁也没有开腔,而斑却比他更先松开了手。
带土用力踩着油门,一直踩到底,像发了疯一样驱使着车辆在空旷的街道上狂奔。所有的噪音都被车窗隔绝在外,这种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斑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说实话,”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慢,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点俏皮的笑意,“你送我的那个……我还挺喜欢的。”
“你怎么不早说?你是不是有病。”眼前的画面又在隐隐约约地重影,带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大路,“其实我还买了别的礼物,放在家里了,但是……但我没有送给你。还有那个女孩,都怪你,我没能和她在一起,其实我也不是那么难过,因为我根本就不在乎她……我……”
带土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儿,发现斑突然再也不回应他了。他感觉浑身一冷,猛地踩了刹车,斑就直接一头磕在了副驾驶的前座上,随后身子一滚,向他的方向倒过来。
“斑?”
带土慌张地俯下身去抱着他的身子,颤抖着用温热的手掌去捂住斑冰凉一片的脖子,“……斑?”

2017-11-05 /  标签 : 带斑 195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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